23 哈耶克II：“理性的自负”为什么很危险？

你好，我是刘擎，欢迎你来和我一起探讨西方现代思想。

在上一讲结束的时候，我提到了哈耶克的一个概念，“ 理性的自负 ”，就是 对人类的理性能力抱有过度的信心，相信理性能获得几乎完美的知识，从而构建出完美的社会规划，实现理想的人类生活。

哈耶克的这个概念有着非常强的现实针对性。在20世纪，西方思想面对的两大核心问题就是，如何解释纳粹德国的灾难和苏联模式的失败。哈耶克正是依据“理性的自负”这个概念对这两大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解释。

纳粹与苏联的历史和“理性的自负”有什么关系呢？哈耶克的回答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对后世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呢？这一讲就来回答这几个问题。

纳粹是非理性的吗？

首先，哈耶克用“理性的自负”来解释德国和苏联的历史，这是与当时主流看法不同的另类观点。

在二战后期，西方主流观点认为，纳粹德国和苏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经济模式，苏联是超理性的，而纳粹是非理性的，两者相距甚远。但哈耶克认为，这两种模式的病根是同源的，都来源于“理性的自负”。具体表现就是，在经济领域中推行计划经济，在社会规划中依赖高度理性化的系统设计。

哈耶克在1944年出版了他的名著《通往奴役之路》，其中对苏联计划经济模式的批评已经非常有名了，但很多读者往往忽视了，这本书中还专门探讨了纳粹主义的思想起源。在此之前，流行的观点认为纳粹主义是一个没有思想深度的反理性运动，是一群疯狂之人的所作所为。哈耶克说，事实并非如此，纳粹主义有它深刻的思想起源，它其实是一种集体主义梦想的最高版本。

哈耶克分析指出，推崇组织计划的思想早在20世纪初就在德国产生了很大影响。他引用1920年代德国出版的一部著作，里面这样写道：“普鲁士的观念”要求每个人都应当成为国家的公务员……未来的国家将是一种官吏治理的国家。将来是商业统治国家，还是国家统治商业：必须由德国来为全世界解决这个决定性的问题。

从1930年初期，德国就开始创建一套强有力的计划经济体制。包括建立一系列经济控制机构，通过垄断集团来控制企业，甚至直接由政府来规定商品价格等等。这种做法一度非常成功，在世界经济大萧条的背景下，创造了德国经济复兴的奇迹。但奇迹中隐藏着深刻的危险，比如农业的各个细微环节都受到了国家的控制，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处于发展停滞的状态。在进一步向战争经济转型之后，德国的经济体制最终随着战争失败而破产了。

哈耶克强调指出，这种规划模式表明，纳粹德国并不是疯狂的产物，在它的思想和实践中都包含着高度理性的部分，试图用理性的现代化来铲除所有非理性的东西。 甚至在对于犹太人的迫害中，纳粹的口号首先不是仇恨，而是用伪科学来证明犹太人是不符合秩序的存在，因此要被铲除。纳粹德国在道德和社会秩序上的“洁癖”都来自所谓科学理性，他们相信自己掌握了人类的终极知识，想要无限度地追求卓越。

充满诱惑的“理性的自负”

这里就体现出了哈耶克的第二个独到之处，和当时西方主流观点不同，他对纳粹德国的批判诊断首先不是道德指控，而是揭露它在认知上的错乱： 纳粹的灾难不是一群疯子或恶魔造成的，其根源是对“理性”的错误认知，被“理性的自负”所诱惑。

在理性的自负下，人们追求的理想可能是极其崇高的，但理性的自负会让我们事与愿违。波普尔也曾说过，一些极权制度的设计者有着美好的愿望，也有敏锐的洞察力，但却因为陷入乌托邦的幻想，最终造成了灾难。爱因斯坦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通向地狱之路，是用善良的愿望铺成的。

既然“理性的自负”如此危险，那我们防范警惕就好了，对吗？这当然是最直接的反应，但哈耶克的告诫还要深刻得多。

哈耶克的《致命的自负》这本书中说到， 理性的自负之所以致命，是因为我们很难逃脱一种诱惑，就是想用理性去做整体设计。因为这给了我们一种期望，用整体规划去摆脱和征服现代社会的高度不确定性，以及它带来的焦虑和不安。但是，这是一个虚幻的期望。

“人类的必然无知”与自发秩序

在这里，我们就进入了哈耶克思想的深层。他告诫我们，必须始终清醒地认识到“人类的必然无知”。这不是说人类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强调 人类的知识总是有局限的，必然包含着无知的一面。

在哈耶克看来，理性有两个作用。 第一就是追求知识。 但是，理性并不能穷尽所有的知识。有句名言说，你知道的越多，你不知道的也就越多。想用理性去穷尽知识，这就是理性的自负，是一种幻想。所以， 理性有第二个作用，就是认识到理性知识本身的局限性，对此保持审慎和怀疑。

所以，计划经济的根本弊端，就是自负地认为人类能够获得充分的知识，设计完美的秩序。在哈耶克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行的。

可是，如果承认人类的必然无知，那么社会秩序又如何产生呢？

这就回到了上节课我们讲过的核心概念：自发秩序。

哈耶克指出，即使没有人为的整体设计，秩序也能够自然生成，自发演化，上一讲举了乡间小路、语言和法律的例子。但还有一个最为经典的自发秩序，就是市场中的价格机制。

商品应该如何定价呢，照理说，这和消费者的需求有很大关系。要合理定价，你就要了解这些需求。但消费者的需求千差万别，同一件商品对不同的消费者很可能有不同的作用和价值，你不可能了解到每一个消费者的具体需求。没有充分的知识，怎么能够做出合理的定价呢？

哈耶克说，市场为这个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案。市场自发地提供了一个交换系统，把千差万别的需求汇聚起来，形成一个市场价格，能够对复杂的需求及时作出反应。在市场价格的形成过程中，一个没有经过刻意设计的秩序出现了，即使仍然没有人能够获得全部的信息和知识，但市场本身也能自发形成相对合适的价格。这就是自发秩序。

摇摆的“主流”

哈耶克对于20世纪思想的两大核心问题作出了独到的解释和批判，他的思想本身也在20世纪遭遇了波澜起伏的命运。

前面说过，在早期，哈耶克的观点是对主流思想的挑战，在思想界位于边缘的位置。在他和凯恩斯的论辩中，起初是凯恩斯占据上风，他的国家干预理论更受欢迎，因为当时西方社会刚刚经历了严重的经济危机。

直到1970年代，哈耶克的声誉才有所好转。1974年他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人们那时发现，计划经济模式越来越清晰地暴露出它的弊端。到了1980年代，以里根和撒切尔执政为标志，放任自由主义的经济政策越来越盛行，哈耶克的声誉也随之提升。到了1991年，苏联解体，冷战结束，一时间哈耶克的声名如日中天，他被看成一个理论先知，在几十年前就预言了苏联的末路，曾经边缘的哈耶克思想变成了新的主流。

然而，随着近三十年来随着西方社会的贫富差距拉大，经济增长放缓，人们又开始反思和批评以哈耶克为代表的新自由主义。

我们到底应该怎样来看待哈耶克的思想呢？

与不确定性共存

在我看来， 哈耶克既不是异端，也不是先知 。他的思想有深刻的洞见，但不应该被当作是教条。实际上，哈耶克自己也不是反对所有的计划。他当然明白， 有意图地去规划和设计，这是人类意识本身就具有的特性。 如果要强行否定这种特性，那才是最反自然的“人为设计”呢。

哈耶克真正要反对的“理性的自负”，是那种妄想能够彻底扫除无知的、全知全能式的计划方案。

恰恰是因为计划活动是不可消除的，所以我们才要防范滥用计划。 哈耶克和波普尔都提醒我们要警惕理性，这不是因为理性不好，而恰恰是理性很好、很管用，所以才要特别警惕对它的夸大和滥用。

康德曾经说，人类的不成熟状态就是不敢公开大胆地运用理性。那么哈耶克则进一步揭示出，如果妄想用理性彻底征服无知，消除所有的不确定性，这是人类的另一种不成熟。

人类真正的成熟，是在勇敢运用理性的同时，直面自己永远不可能完全摆脱的无知，勇敢地与不确定性共存。

问答

最后留给你一个问题：你在生活中会害怕不确定性吗？你又是怎样去应对的呢？欢迎到评论区留言，聊一聊你的想法。

划重点

1、“理性的自负”，就是对人类的理性能力抱有过度的信心，相信理性能获得几乎完美的知识，从而构建出完美的社会规划，实现理想的人类生活。

2、用理性去设计整体规划，这种做法的诱惑力在于给了我们一种期望：用整体规划去摆脱和征服现代社会的高度不确定性和焦虑不安。但这个期望是虚幻的。

3、哈耶克和波普尔都提醒我们要警惕理性，这不是因为理性不好，而恰恰是理性很好、很管用，所以才要特别警惕对它的夸大和滥用。

热门留言

张丹心：今日头条CEO张一鸣说过：人类在判断自己的理性控制能力时会有一种幻觉，聪明理性的人更是如此，常抱有理性的自负。CEO们往往有过成功的经验，尤其在公司早期成功过，且CEO没有上级，很少被人挑战，容易觉得自己英明神武。但是大家忽视了一点，行业是不断发展的，你所具有的知识虽然丰富，但在行业不断变化中依旧是有限的。有时候，CEO们会误以为，自己提出的方法论特别好，模型特别优雅，希望把它执行，或者在全公司大范围内推行，但忽略了抽象知识和具体形式之间有差距。理性往往只适合做知识抽象，对具体问题的解决，不一定真的有帮助。

张丹心：所有的生活都有一些不确定性，有时很多不确定性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解决。在生活中我也会害怕不确定性。 不过，每当我意识到事情可能会发生变化，我会做好心理准备以应对出乎意料的事情。我认为我们不需要生活在变化的恐惧中，而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做好准备会帮助自己更有弹性、更灵活地应对。 首先，专注于你能控制的事情。 第二，拥抱各种可能性的想法。 第三，注意你给自己的身体灌输了什么思想。第四，不要让恐惧控制你的生活！

芊阅：人类真正的成熟，是在勇敢运用理性的同时，直面自己永远不可能完全摆脱的无知，勇敢地与不确定性共存。 作为一个每天都要做好计划，不带手帐就无法生活的处女座，该如何面对生活中的不确定性？ 一、专注于自己能掌控的那一部分，能够通过预先准备和刻意练习可以达到的就别放弃。 二、预先想好能承受的最坏结果是什么？plan b 是什么？发生意外时可以多几项选择。 三、保持开放的心态和好奇心。多看看别人的观点，看看能不能颠覆自己的三观。

成洁getit：我想到了在隔壁武志红老师专栏学习到的，要警惕“苹果刀”：“想象你有一把锋利的刀子，你非常善于使用它切苹果，这件事你做得太漂亮了。那么，当苹果切好后，你舍得放下这把刀子吗？” 我觉得刀也可以用来比喻理性。不仅仅是负面的事情需要警惕，正面的东西常常因为它的“好”而更需要警惕。 我回想了一下，应该在工作中是非常厌恶不确定性的，就比如“朝令夕改”。而最近关于工作的成长，恰恰是接受了指令的不确定性，恰恰因为我从事的不是机械化确定性工作，指令才会随行就市的有变化，抱怨、无所适从的我眼界太低了。一旦具备了这个视角，我觉得自己是真的成长了。

王黎璐：不确定性是无法彻底消除的，害怕没有用，承得到各位老师的提点，我觉得在生活中要注意这几个方面： 一是注意运用决定论思维的条件。“一事件发生在另一事件之前，前者不一定是后者的原因。”不做具体分析运用决定论思维的情景是非常危险的。对一些人是成功的经验，对另一些人就不一定是；在昨天能行得通的事，在今天就不一定行得通。任何规律都是环境依赖的。 二是充分认识自身参与的作用和影响。一个企业开发的新产品进入市场，这本身已使市场价格和市场结构发生改变；政府实施一项调控措施，必然要影响到人们对未来的预期。由于人们理性预期的作用，建立在过去事实基础上的分析，可能变得没有意义。 三是增加制定目标的弹性。必须增加制定目标的弹性，注意目标之间的关联。决定目标能否实现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当你迈出第一步时，不可能完全清楚第二步将要发生什么，许多偶然因素必然要导致实际情形对目标的偏离，经过不断积累后，最终将放大出无法预料的结果。 四是用分散化策略消除不确定性。没有任何一个智者，能够对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有完备的了解。在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过于集中决策会增加了不确定性和风险，多运用分散决策消化不确定性可能是更明智选择。

陈C：理性是个好东西，我们应当大胆而自由地运用理性，它通常也能帮我们正确地认识这个世界以及我们自己；但反过来我们也要保持反思，不能盲目地依赖理性，要知道人类的理性也有其极限，要警惕理性将我们引入自负的陷阱。

菲茨杰拉德说过，第一流的智慧，是同时抱有两种相反的观念，还能正常行事。哈耶克不反对有意图的规划和设计，但反对盲目相信理性，自负地试图整体设计。近几十年的发展证明，自发秩序才是市场经济秩序的主要部分，但我们也要意识到，自发秩序下产生出的，以贫富差距加大为代表的种种问题，却并不能在自发秩序下自动解决，它需要人们去运用理性来寻找解决办法。

我们要警惕甚至反对的，不是理性也不是哈耶克的思想和自发秩序，而是在不清楚理性能力的边界时就去滥用理性，及其“对面”的另一个极端，对自发秩序作用的盲目的完全相信。

常亮律师：经济学中的不确定性，指经济行为者在事先不能准确地知道自己的某种决策的结果。 量子力学中的不确定性，指测量物理量的不确定性。 信息论中的不确定性，指表征某随机变量的发生有多么可靠的物理量。 生活中的不确定性，指人们无法预测未来发生什么，不确定性可能带来机遇，也可能带来风险。大学时我发表了一篇文章就叫《不确定》，那时候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由自在，对未来充满想象，认为不确定的人生才有乐趣。如今年近不惑，三代同堂，更倾向于尽量减少不确定性，但也不畏惧变化，稳中求进即可。

谢杰：刘老师您好，请教一下，哈耶克说的“理性的自负”和波普尔说的“批判理性主义”有什么不同吗？我感觉这两是一样的意思呢？

刘擎(作者) 回复：两者的取向是一致的，虽然具体论证的方式和侧重点有所不同，课程中谈到过它们的区别。 （编辑备注：补充一些课程波普尔与哈耶克部分的相关内容。 在波普尔部分，课程提到过，波普尔的论证是从处理科学内部问题入手，颠覆科学至上论，进而延伸到社会政治和历史领域，反对乌托邦社会工程。在社会政治领域，波普尔侧重于批判“历史决定论”。 在哈耶克部分，课程提到，哈耶克是从经济社会分析入手，对体现了“理性的自负”的历史现象提出针对性的批判。侧重于强调自发秩序相对于理性整体规划秩序的优越性。 二者都强调了理性的局限性，强调理性“无知”的一面，重视保持审慎和怀疑的态度。所以课程中也提到，哈耶克与波普尔并不是偶然相似，都继承了“苏格兰启蒙运动”的思想传统。）

螺闹耳朵：如果长期处于现实生活中的不确定性，会让人有习得性无助的感觉。我们必须对生活有一定的掌控感，所以我们需要有具体的计划，以及通过目标的达成来感受自己的力量，降低不确定性对我们的冲击。

但同时，我们必须清醒的认识到，理性的全能诱惑以及想象中的乌托邦，一旦进入现实必然会破灭。因为现实是一个需要平衡的系统，它包括了理性感性、善良邪恶、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云卷云舒……这些元素都在系统中相辅相成、矛盾统一。

我们需要接受不确定性、无常，并在一定的范围内，进行探索，找到理性、计划、可控的边界，防止因为理性所能给我们构建期望的诱惑，而滑入自负的深渊。

金戈铁马：提起不确定性，就必然让人联想到科学史上那场赫赫有名的“上帝是否也掷骰子”的辩论。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海森堡、薛定谔等人建立起了量子力学理论，将当时的物理学界划分成了对立的两派。一派以玻尔和海森堡等人为代表，他们认为，“上帝在创造宇宙时有很大的随意性”，这在当时听起来是匪夷所思的。由于玻尔来自于哥本哈根，因此他们被称为哥本哈根学派。另一派以爱因斯坦为代表，他们对此提出了质疑。爱因斯坦说道：“玻尔，上帝从不掷骰子！”玻尔则反击道：“爱因斯坦，不要告诉上帝应该怎么做！” 当时玻尔和爱因斯坦讨论这个问题是在第五届索尔维会议期间，全世界主要的物理学家都住在一起开会。每天开完会回去后，爱因斯坦就想出一个驳倒玻尔想法的例子，而玻尔第二天又针对爱因斯坦的质疑，找出维护自己想法的解释，最后谁也没有能说服谁。这段历史已经传为一段人尽皆知的佳话。 不过，后来的物理学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玻尔等人的量子理论，也就是说，上帝居然也在掷骰子，我们所身处的这个世界，确实是具有很大的随机性和不确定性。在当时，即便像爱因斯坦这样伟大的科学家，也很难接受这个不可以预测的世界，也会陷入“理性的自负”，试图去找到这个世界某种确定的本质。由此可见，所谓的“理性自负”与个人的聪明与否无关，它是我们全人类共同的天性，是人类在思维方式上一种不成熟的展现。今天，我们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不连续性、不确定性，就要积极面对这种不确定性；也就要使用全新的思维方式来适应世界、解决问题，避免陷入“理性的自负”。无论面对任何事情，我们既要去做规划、做计划，因为这展现了我们人类理性的一面；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理性的局限性，在具体做事的过程中，更要重视收集反馈信息，并根据反馈的结果及时对原有的计划做出必要的修正。所以，面对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需要我们运用“轻预测、重反馈”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去积极应对，才能更好的与不确定性共存、共同前行。

唱唱反调：精英日课第三季里提到过：计划经济和自由市场会在不同的技术周期阶段发挥各自优势。唱到甜头的政府往往忽略周期这一决定要素，而沾沾自喜的认为这是体制优势和领导有方，从而陷入路径依赖。一旦周期进入新的阶段，政策立刻失灵。而根据周期决定政策，调整松紧，到什么山头念什么经，也是“计划经济”，看似还行，但其实操作起来极难，因为技术周期节奏往往后知后觉。

你先走：我们不要妄想理性会给出一劳永逸版的完美计划，也不要从此就啥都不用计划了，我们还是要做计划，但做计划的人或者机构，本身也是一个玩家。 也就是面对种种不确定性，计划不是正确的标准答案，计划只是我们事先应对不确定性的一个参考答案。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应对生活中的不确定性，更离不开计划，这个计划可以在执行中优化变化。

佛祖门徒：在哈耶克看来，计划经济秩序社会与市场经济秩序社会的核心问题有两个： 第一、共同单一目标与多元价值的实质性冲突。 制定了一个集体公共的目标之后，是否允许集体当中个体的私人目标背离公共目标。计划的核心在于目标，必须有目标否则无计划。计划经济必须是要有共同单一的目标，这是哈耶克理解首要方面。哈耶克对计划经济的批驳在此也是非常猛烈的，集体共同设定目标，那么就不都不有一套比较刚性的伦理价值体系，这个与分散知识、主观效用、多元价值在根本上形成了冲突，而且基本没有什么技术解决思路。对单一目标这一系列的讨论，事实上最终启发哈耶克对国家治理秩序做了二分，体现在哈耶克的法哲学方面的思考，“受目标统治的秩序”与“受规则统治的秩序”，由此进一步延伸出来普通法治国的核心法治思想，哈耶克在法理与秩序方面一直倾向于规则统治。 第二、分权体系的构建问题。 计划经济无法基于自生的动力建立一套互相合理制约的分权体系，只能是僵化的、行政意义的官僚体系。所有人和绝大部分资源（尤其是一次性、珍稀资源）被投入一次、一项冒险当中，一旦失误无法挽回。拖沓的官僚权力体制，让计划本身在实践中的调整缺乏充分的灵活性，实践中的如若出现危机，其应变和计划再调整速度不够快。企业家精神的丧失，在计划经济条件下，企业的掌舵人是政府指派的官员，因为商业本身冒险的博弈考虑绝大部分官员为了自身政治前途，宁愿保守经营也不会以自己政治前途为赌注而冒险，更重要的是他的冒险成功也未必能够必然带来政治上的得势、升迁。

与人为善smile：刘老师说，警惕理性不是因为理性不好，而恰恰是因为理性很好用很管用，所以才要特别警惕对其夸大和滥用。 这句话又揭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这个世界上被滥用的东西，往往是因为它（曾经）很好用。 因为（曾经）好用，才致使人们盲目扩大其应用边界，结果甲之蜜糖变成了已知砒霜。 ——“愿上帝保佑我们免受友人的攻击——要是攻击来自敌人，我们倒能设法自卫。” 康德

蝉：计划经济能够有效运转的隐含前提是：

第一，中央计划机关对全社会的一切经济活动，包括物质资源和人力资源的状况、技术可行性、需求结构等拥有全部信息（完全信息假定）；

第二，全社会利益一体化，不存在相互分离的利益主体和不同的价值判断（单一利益主体假定）。

不具备这两个条件，集中计划制度就会由于信息成本和激励成本过高而难以有效率地运转。

计划经济是一种优劣互见的体制。它的优势在于，可以利用强制手段来动员资源，并把资源配置到国家指定的用途上；它的致命弱点是，过高的信息成本和缺乏激励造成经济效率低下。

     -—吴敬琏《当代中国经济改革教程》

🤍葡萄：关于怎么应对不确定性，想起人生算法课里，老喻讲过的这个故事；2006年，谷歌创始人布林测出自己有LRRK2基因突变，啥意思呢？这意味着他患帕金森症的可能性高达50%。 面对这个坏消息，布林的做法简直可以列入概率思维教材，作为经典案例。他是这么做的：对外公开此事。 捐助超过5000万美金用于帕金森研究。 利用大数据探寻预防和治疗疾病的信息和方法。 有研究证明提高心率能降低得病风险，所以他就参加跳水运动。因为跳水短暂而激烈，可以马上提高心跳速率。 还有研究证明，喝咖啡，喝绿茶会降低得病概率，他就开始坚持喝...... 布林他自己是这样算账的： 饮食和运动，使患病概率降低一半，这样他的患病概率就从50%降到25%了； 推动神经科学发展，可以把风险再降低一半，这样就只有13%了； 针对帕金森症的研究增多，进而会把风险降低到10%以内。 布林这么又花钱又费力地折腾，能确保自己彻底不得帕金森症吗？会不会他什么也不做，其实也不会得？ 用概率思维并不能完全防止布林患病，但他可以把这件事从大概率事件，变为小概率事件，把可能性尽可能降到最低。不管结果如何，布林的思考和行动，都体现出了在我们当今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一个高手所应该具备的概率思维。 用行动去对冲不确定性，提高自己获胜的概率。接受理性的局限性，去拥抱那些不确定性。

佘天俊：理性的自负，又有什么比施里芬计划更合适呢。纳粹德国理性的自负，都不是简单的构建社会规范，甚至都要觉得战争都可以被计算和设计，这比计划经济更疯狂。 毫无疑问，科学的理性很好，让人类掌握了事物规律，快速发展，造福人类。这衍生出一种，控制感和安全感，仿佛随着科学理性的发展，就能控制一切。 理性是一种工具，是一种比一般工具都强大的，工具包，但强大到容易让人产生掌控一切的错觉。知识有局限，不断学习和积累知识的过程，也同时需要知道，这一切都可能是错的。仿佛各种命题挖到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接受不确定性。

树上鸽子：最近也常常会看到一些哈耶克思想的崇拜者，他们的认识有些教条化，对国家的理性化干预行为总表现出神经过敏般的拒斥。好像认识到理性的自负变成了一种新的自负，以理性的自负表现理性的继续狂妄。所以，认识到理性的自负，并不一定会带来对理性态度上的审慎和谦逊，而是以一种新的理性自负代替旧的理性自负。

肥老太婆：XS23 适可而止。从人类的知识总是有局限的这一角度来看，即使是真理，再往前一步也可能是错的。人类理性的局限性，是因为已知知识有边界，理性本身包含着无知的一面。在一定范围内用得越是得心应手，人们就越可能忽视它的边界去滥用。 哈耶克对纳粹德国与前苏联的解读，梳理出被铲除的那些非理性，正是由于其中高度的理性的现代化。 认识理性的优劣长短，克制地使用，这种掌控之力，需要不断在现实中打磨，找到调整的节点，需要持续努力，保持警惕。

浅笑心柔：之前的我在面对不确定性的时候总是想要用列计划的方式来保持确定，但无奈，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现在的我只专注于当下，只将这一时一刻当做是安稳的，未来的不确定性放在下一刻来解决。

如今的我面临着考研，本想为自己列出每日学习计划，无奈大学当中的变数太多，前一段时间的我由于完不成计划曾几度崩溃，而现在的我进行了自我调整，在整理好自己的杂事的情况下，专注于每时每刻的复习，我想这应该能够稍稍提供一点确定感吧！